【伪装者】【楼诚】岁月无声
短篇完结，随便写写，不知道自己在写点什么，就当大结局之后的纪念好了。貌似还烂尾了……_(:зゝ∠)_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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岁月无声
明镜离世的那天，明台从上海去往北平。没过几天，上海就下了一场大雪，世人的观念里，雪花总是纯白圣洁的，厚厚密密的铺满街道，好像能掩盖掉一切血腥和罪恶。明明年关已过，春季将至，一场雪又把上海滩推向了冷清的隆冬。
明公馆也沉寂下来，没有了大姐和小弟，日子仿佛变得漫长难熬。阿香是个机灵的丫头，可偶尔也会在家里喊错那么一两声，白天明公馆空空荡荡，也只有一句“大小姐”回荡着，打破本该冰封的寂寥。
明诚一如既往陪着明楼一起上班，一如既往在车里谈论点时事，可关于那个夜晚，所有人缄口不提。大姐到了结局，可日子还得这么一天一天过。
明楼在家里的时候，变得不爱说话，每天晚上回家时，总要站在沙发边上擦擦相框，眼底蓄满了深情，阿香看不懂那深情，明诚却是懂的，往往到了这个时候，他就站在大哥的身后，目光落在别处，他是不忍心看那些照片的，可他也不得不狠下心去忘记那些事情。十几年来他一直把大姐当成自己的亲姐姐，把明台当成自己的亲弟弟，他的童年失去的够多了，如今失去任意一方莫不是一种折磨，可这情势偏偏让他两个都失去了。至于明楼……明楼对他来说算什么呢？本该是算作大哥的，长兄如父，也许对他来说也算作父亲，再往深处应该什么都没有了，可对明诚来说又不只是这样。明楼是他的上司，是他的大哥，是他的战友，是他的生死搭档，是他最不能舍弃那个人，是他最不能放心的那个人，是他的精神支柱，是他的灵魂，是他的全部，从某种角度上来说，还是他自己。同生共死，无非两个结局。明诚敬爱明楼，先有敬，而后爱。
明诚有时候觉得自己自私，觉得自己小家子气。他曾经是把明家看得比什么都重要，可当最后明家只剩下他和大哥的时候，他又觉得自己该为大哥而活着，甚至庆幸至少大哥还活着。外出上学的那几年，他也曾有过自己的理想，自己的信仰，他认定自己有独立的灵魂，他会依靠明家，但不会依赖明家。可每每寒夜梦回，或是投身杀人不眨眼的任务时，他还是慌了，他想念数年前大街上明楼给他的拥抱，少年坚定有力的温暖的拥抱，即使那时还是单薄的身体，却比任何怀抱要来的让他心安。明诚和许许多多的人拥抱过，有的是临终前的最后一别，有的带着天各一方的决绝，却是再没有哪个比得上大哥的怀抱，虽然这些年来，他也再没有经历过了。明诚也想过，拥抱的多了，或许就融在了一起，把灵魂一丝丝剥离，再重新编织在一起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将其分开。明诚怪自己想得太多，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，这些东西也就不再去仔细思量。
明楼服用阿司匹林的次数越来越多，剂量越来越大，阿诚担心副作用会将他的大脑一点点侵蚀，强硬的拒绝了继续买药。明楼就自己买，政府的事情再次复杂起来，死了一个藤田又派来一批，源源不断，没有尽头，加上常常在梦中出现的大姐的身影，催的他的头痛愈发难耐，他就更离不开药物。明楼当然知道药的劣性，可他改变不了什么，他想回到三十年前，回到那个自己窝在姐姐怀里撒娇的时候，什么都不用去想，或者十年前也好，抗日还未开始，一家四口幸福的生活，哪怕他这个做大哥的多担着一些，也没什么妨碍。然而历史选中了他，选中了阿诚，选中了千千万万同样的人，他必须为国家而战，其实他也选择了历史，选择了自己的命运，他无限酸楚，却倍感光荣。
阿诚实在不放心他，把他的药都扔掉了。明楼心疼，“这么贵的药你就这么浪费了？越来越不懂得持家。”然后又受不住疼痛，倒吸一口凉气。阿诚看他这幅样子，红了眼眶，上前抱住他，一如他当年做的那样，用那双操办一切的手，抚摸他的后脑，告诉他：“大哥，不管怎样你首先是自己，你总该为自己的身体着想，搞垮了身体又能换来什么？我真想——我真想替你——”明楼紧了紧自己回抱阿诚的双手，没给他机会往下说。头还是疼的，他却几乎要被阿诚的温柔麻痹了。他能好好地支撑下去，一半为国家，另一半，为了他自己也无法言说的心底的那片温柔。他们互相之间都明白，但是互相之间都不提及。
阿诚免不了有些窃喜的，这么多年没有得到的拥抱，终究还是可以重温一次，还是和原来一样温暖，嗯……虽然大哥好像有点胖了。在这乱世里，他总还是没丢了这点少年心性。孩子气。
又过了一段时间，春暖花开的日子，明楼叫阿诚把那幅《家园》挂到自己书房里去——原本便是给大姐的新年礼物，如今看来也没了先前的意义。烧了，他是舍不得的，阿诚难得画画，就当他从大姐那儿借来的好了，以前没抢过大姐的东西，现在倒是理直气壮。家里的照片也做了些变动，明楼让阿香把自己和大姐小弟的合照收到了阁楼上去，又多冲印了些四人的合照，他想，大姐总还是要多些人陪着的，他也得要多个人陪着才好——决不单单为了自己，决不。当然他也是想着大姐的，照片正对着自己，那幅《家园》也就放在他身后那个书柜里，两样都能尽收眼底，多好。
明楼当初教导明诚的时候，一再对他强调，先有国才有家，国家危难，他们定当舍弃自己，全身心投入的。现在看来倒是他不够坚定，开始分了心在那些儿女情长上了，他开始催眠自己，万事万物都没有祖国来的重要，可终究心里多了道不可触碰的底线，他又开始告诉自己，这没有什么，他和阿诚，早就像同一个人一样，缺了哪一方，都不再是完整的灵魂了，既然不是，又何来全身心的投入呢？那么他在意阿诚，他把阿诚列入任务的考虑，也就没什么公私的分别了，他护着阿诚不让他出事，也就是正当的有理由的了。如果真到了那一天，他不得不舍弃阿诚了，那便舍弃了。那他自己呢？他自己当然也是要一同舍弃的。毫无疑问。
到了月底的时候，局势更加紧张，两个人都忙着东奔西跑，阿诚也被委派到重庆去执行任务，受了伤慌了神的时候，少个人倾诉，也难免有些挺不过来的想法。明楼亦然，做什么事都变得不称手了，十几年前阿诚外出留学的时候，他有这么生活不能自理吗？可现在就真是这样了。
所以半个月后阿诚回来的时候，明楼还是把人给扑到床上去了，激烈的像打架一样，还把阿诚身上那道刚有点愈合迹象的伤口给挣破了，挨了苏医生一顿骂，但阿诚心里是喜的。他们总算也是完全的合而为一了，哪管那些外在的东西呢。兵荒马乱，他们俩忙里偷闲，求点慰藉总不为过的。阿诚戏谑明楼，说他斯文败类，明楼就又戴上他那金边的眼镜，露出个神秘叵测的笑：“你说什么？”“……技术不错。”
后来呢？
后来的事情，无非是两个人合作，并肩作战，漂亮的完成了许许多多后方的小战役罢了。
那再后来呢？
再后来，再后来的事情都是街头小报传出来的了，说明家的大少爷明楼因了潘汉年案进了监狱，关了几年，放出来，刚巧遇上了那十年的洪流，又关起来了，最后落得个病逝的下场，好人也有不得善终的。
阿诚？阿诚应该也一直随着明楼几番来去吧，结局无非两种，同生共死。毫无疑问。
明公馆到了后来也给占了去征做军用了，唯独大量搜出来的照片，还有一副画作，层次感弱，色调还算明艳，无关紧要，无伤大雅，一起给封到箱子里去了。还有那足以载录成满满一本书的明家的传奇故事，随着历史一起留存了下来，成了后世人们的谈资，再好些也不过是提起时会称赞几句而已，算不得什么。
一切的一切就这样过去了，时光寂寂，岁月无声。
END.